石呆子:我录这些似乎多余,但从中最起码可以从这两个望风丫头身上看到宝珠瑞珠两丫头当初的倒影啊!贾琏与女人鬼混是常事,但在凤姐生日的好日子里做这丑事也太不顾体面了,而且搞女人的合适时间合适地点有的是,为什么要在凤姐好日子这大白天把臭女人带到凤姐的房中来呢?这事太荒唐了太反常了,是不是作者故意把贾珍爬灰之事变相地移植到这里来暴光呢?大家可以设想一下,假如贾母正在东府会芳园看戏游玩,贾珍欲与秦氏爬灰,秦氏必吩咐宝珠瑞珠两丫头望风,平时慑于贾珍淫威,二人白昼宣淫,东府成员自会回避,无需望风,但这一回提防的贾母是贾珍唯一怕惧之人,是贾族最高统帅,必须防她的误闯。偏偏这一次丫头瑞珠失职,被误入的贾母审出实情,于是贾母又突破宝珠的岗哨,当场撞破贾珍和秦氏的奸情,贾母不可能象凤姐儿那样撒泼胡闹,但肯定会象王夫人打金钏儿那样,我们再看看王夫人当初是如何对付金钏儿的:
[只见王夫人翻身起来,照金钏儿脸上就打了个嘴巴子,指着骂道:“下作小娼妇,好好的爷们,都叫你教坏了。”宝玉见王夫人起来,早一溜烟去了。][这里金钏儿半边脸火热,一声不敢言语。登时众丫头听见王夫人醒了,都忙进来。王夫人便叫玉钏儿:“把你妈叫来,带出你姐姐去。”金钏儿听说,忙跪下哭道:“我再不敢了。太太要打骂,只管发落,别叫我出去就是天恩了。我跟了太太十来年,这会子撵出去,我还见人不见人呢!”王夫人固然是个宽仁慈厚的人,从来不曾打过丫头们一下,今忽见金钏儿行此无耻之事,此乃平生最恨者,故气忿不过,打了一下,骂了几句。虽金钏儿苦求,亦不肯收留,到底唤了金钏儿之母白老媳妇来领了下去。那金钏儿含羞忍辱的出去。]
大家看看,这里的王夫人若换成贾母、金钏儿换成秦氏、宝玉换成贾珍,这出戏会怎么唱呢?同理,上面的[凤姐泼醋]一出戏若换成[贾母撞奸],剧情是否会大同小异呢?贾母捉奸从情节上看似不太可能,但从情理上看是必有之事。她若不亲自发现,断不会对秦氏如王夫人对待金钏那样绝情如此,断不会令秦氏至此无脸见贾母,更不会使贾母要用[从此不见秦氏、从此免登东府]这特别手法逼秦氏自尽!更重要的是:这一大段情节本来就不是[实笔],而是畸笏说的[史笔],讽刺史实之笔,没有曹家绝对雷同的家事作参照的。你们若拘于具体情节而不论其事体情理,就没法看下去了。是刘心武的秦学合情理?还是红疯子的秦学合情理?广大红迷自有明断!
当然,贾母与凤姐儿、王夫人身份、涵养不同,断不会象凤姐儿那样粗俗撒泼,也不会象王夫人那样不加忖夺顺手打人,她这老太君见此丑相只是将拐杖使劲顿了三下,气得颤抖着连说:[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回身就走!自始再也不见这[小娼妇]了,就这也够秦氏贾珍喝一壶的了。大家想想:贾珍可以象贾琏一样仗着宠爱厚着脸皮照常见贾母,但秦氏经此打击如何正常向贾母行重孙媳晨昏定省之礼?贾母虽不便大肆宣扬,但众人很快就会猜个八九不离十了。秦氏只好称病不出,贾母如原谅她的过失,只要象鸳鸯探望司棋那样来安抚她一次,秦氏就有台阶下,心病也就好了,东府也恢复平静了,可卿也无需[淫丧天香楼]了,但这件丑闻有这么容易结束吗?
贾珍爬灰决不仅仅是伤风败俗坏人伦的淫事,而且是葬送贾珍族储前程的大事!贾珍作为贾族未来的储主人,若毫无人伦天理,贾母还能把这一个大家族的命运托付给他吗?再放大到皇族看,允仍作为清皇族未来的储君,若暴虐荒淫到毫无人伦天理的程度,还能把大清朝的命运交给他掌握吗?贾母作为贾族太君,将来贾族各房子孙分家另立,各房管各房,族长仅是个有名无实的虚位,贾珍荒淫只是东府的事,她本无需过问,秦氏也无需根据她对自己这堂房重孙媳的态度决定自己的死活,但康熙作为清皇族皇上,能不过问太子允仍荒淫暴虐这东宫的大事吗?索额图等人能不根据皇上对太子的态度估量自己的生死吗?“贾珍爬灰”这件事若在现实中的曹家并不是大事,不至于闹到逼人自尽才能了断;但在书中的贾家却是大事,非秦氏上吊不能了断;因为在书外的皇家发生的第一次废太子的大事中,索额图等人即使杀了头,也只是挽回皇上的一时[复立太子],允仍终究二次被废,东宫终究永远沉沦了!秦氏这是交代的贾族后事吗?[常言‘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又道是‘登高必跌重’。如今我们家赫赫扬扬,已将百载,一日倘或乐极悲生,若应了那句‘树倒猢狲散’的俗语,岂不虚称了一世诗书旧族了!”凤姐忙问道:“这话虑的极是,但有何法可以永保无虞?”秦氏冷笑道:“婶子好痴也。否极泰来,荣辱自古周而复始,岂人力能可常保的。但如今能于荣时筹画下将来衰时的世业,亦可谓常保永全了。即如今日诸事都妥,只有两件未妥,若把此事如此一行,则后日可保永全了。”凤姐便问何事。秦氏道:“目今祖茔虽四时祭祀,只是无一定的钱粮;第二,家塾虽立,无一定的供给。依我想来,如今盛时固不缺祭祀供给,但将来败落之时,此二项有何出处?莫若依我定见,趁今日富贵,将祖茔附近多置田庄房舍地亩,以备祭祀供给之费皆出自此处,将家塾亦设於此。合同族中长幼,大家定了则例,日后按房掌管这一年的地亩、钱粮、祭祀、供给之事。如此周流,又无竞争,亦不有典卖诸弊。便是有了罪,凡物可入官,这祭祀产业连官也不入的。便败落下来,子孙回家读书务农,也有个退步,祭祀又可永继。若目今以为荣华不绝,不思后日,终非长策。眼见不日又有一件非常喜事,真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要知道,也不过是瞬息的繁华,一时的欢乐,万不可忘了那‘盛筵必散’的俗语。此时若不早为后虑,临期只恐后悔无益了。”]她这是在交代东宫下场、交代皇族后事啊!最终的爱新觉罗皇族,果然连这两件后事也没来得及做就[树倒猢狲散]了呀!你能不佩服芹的预见吗?